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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ABO】佳期如梦28(1910年代贵族AU,生子,虐恋情深)

解不开。。重发吧,本来还说今天早点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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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8.德拉科的抗争与注定的失望

德拉科回到马尔福大宅的时候,碰巧赶上家里来了客人。

确切地说,是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的客人。

林奇侍奉他脱下了外套和帽子,从这位老管家的口中,德拉科得知他们正在书房里谈话。林奇同时告诉了他来客的名字,他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从对方又是“冯”、又是“什么希”的名字,他不难得知这是个德国贵族,或许,还是来自德国驻伦敦的大使馆。

德拉科为此紧皱了眉头,他知道卢修斯私下里一直同德国大使馆的某些官员有着密切的联络,自从那位可怕的阁下败逃德国之后。

出于对那个人的憎恶和惧怕,以及整个马尔福家族曾因那个人所遭受的劫难,德拉科不认同、也十分反感他父亲的这一做法。他认为,既然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控制,就应该彻底远离、完全撇清关系才好;况且,退一步讲,就算卢修斯与德国人往来不是因为他,可在国际局势愈发紧张,全国上下都在大力宣传严防德国间谍的当下,他们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也不该与这些德国佬走得太近。

因此,德拉科一点也不理解卢修斯为何还要这样做,也曾发出过反对的声音,但这遭到了卢修斯的严厉斥责。他直接叫他闭嘴,让他少管他的事,别给他添堵,甚至都不愿告诉他,他在计划着什么,或者说,又在密谋着什么。

他的父亲还是像从前一样独断专横,不可一世,哪怕他明显做过错误的决策,经历了惨痛的挫败,一度威信扫地,狼狈如丧家之犬。而他也悲哀地发现,他的父亲仍旧只把他当做一个没长大的不懂事的孩子,一个只知道玩乐和闯祸的饭桶,习惯性忽略他的意见,蔑视他的想法,诚然他爱他、宠他,可他的一切在他眼里似乎都是也总是幼稚而可笑的……

“我妈妈呢?”适时打住了这些叫人抑郁、甚至会产生厌世情绪的联想,德拉科问道。

“夫人这会儿在晨间起居室里。”林奇答道。

“嗯,请告诉杰克我到家了,让他来我房里替我换身衣服。”德拉科说着往楼上走去。

他打算收拾一下,先去见他的母亲,与她好好说说关于哈利的事。

这是眼下更为紧迫的,他想,就算爸爸不在场也没关系,介于他对这件事,一直秉持着赞同的态度。

 

当德拉科换好衣服来到晨间起居室的时候,纳西莎正倚在一张天鹅绒衬里的座椅中绣着花。

她绣的是一幅水仙与铃兰依傍相生的花卉图案,德拉科一开始就觉得这图案很是滑稽,也十分讽刺。

因为水仙与铃兰其实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对头,它们绽放的花朵都洁白美丽,香气袭人,放在一起很是娇艳和谐,但它们花香中所含的某种化学成分,却恰恰是令对方难以承受、甚至是致命的。

这两种花一旦成为近邻,彼此都会被对方毒害,最终两败俱伤。

他的妈妈总喜欢这种矛盾感十足的东西,一如她时常便是个自相矛盾的人。

这幅刺绣她绣了得有两年、还是三年了?或者更久?德拉科在走近她时好笑地想。

纳西莎手中那块一米多长的白色绣布已经微微有些泛黄,纯棉的质地,厚实挺括,上面用淡蓝色的水彩笔描了精致繁复的花样,总是套着一个圆形的花绷,每当她绣完圆圈里的一片区域,就会将花绷换到相邻的空白处,不过,那大抵需要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

德拉科偶尔会在这样无所事事的午后,看见他的妈妈拿着它戳上几针,神情慵懒,漫不经心。她的初衷似乎是要绣一块华丽的大桌布,但他觉得她显然是给自己定了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目标,因为他记得他在五岁的时候曾许愿想要拥有一条妈妈亲手绣的小小手帕,然后到他十五岁的时候,可喜可贺,她总算是绣好了。

他知道她不喜欢绣花,之所以要做这件事,只是因为刺绣是每个端丽贤淑的上等女人必须掌握、且用以展现她们幽娴贞静的一项技能。她总会出于展示的需要,做一些她本不喜欢做的事,而这展示的对象,有时是丈夫和孩子,有时是宾客乃至下人,有时仅仅只是她自己。他觉得,她似乎随时都要保持一种能明确体现她身份的姿态,即便她主观上不屑于这样做,可好像不这么做,她就会迷失她自己似的。

纳西莎对他的到来没有给丝毫反应,依旧低头绣着花,仿佛并未发现有人进屋。

德拉科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他不仅执意去参加了哈利的舞会,还夜不归家。对此,他有点惭愧又有点想笑,走到她的身后,俯身圈上她的脖子,亲昵地贴在了她的背上,笑嘻嘻的,试图用撒娇的举动融化她的冰霜。

然而,纳西莎还是把他当做了空气,可见真是气得不轻,于是他继续赖皮起来,用了一种软软的、带了点委屈的声音哄她道:“妈妈……您理理我嘛,理理我,我知道错了。”

“走开,自己找地方坐。”纳西莎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冷冰冰的,可好歹是愿意同他说话了。

德拉科赶紧听话地松开了她,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坐到了与她面对面的一张软凳上,还乖乖把手放在了两腿上,像个排排坐的小朋友一般。

他知道他的妈妈正在用眼角的余光暗暗打量他。

纳西莎确实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她对她儿子这撒娇卖乖的一套向来是没辙的。而这小坏东西明显吃准了这一点,不仅一来就冲她装起了好宝宝,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充满了刻意取悦她的狡猾小心思,瞧瞧他这一身奶白色套装搭配浅蓝色衬衣和淡黄色领带的穿着,乖巧无害,合着他那一副乖顺的表情,甜蜜可爱得像个天使,真是让她想气也气不起来。

至此,纳西莎暗暗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她不动声色地撩起眼皮睨着德拉科,例行盘问道:“你舍得回来了?昨晚在哪过的夜?”

“嘿……昨晚不是下大雨了吗,我玩太晚了,要走的时候碰巧赶上,于是就在丽兹开了个房间睡下了。”德拉科撒了个谎。

虽然他此番是来向他母亲摊牌的,可他不想一开始就说得很露骨,像是随意而轻浮地对待一桩无足轻重的风月之事。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然而,纳西莎却是问得相当直接,直接到,德拉科感觉这有违她矜贵傲岸的名媛风范了。

但德拉科并不打算欺瞒,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从他这副幸福洋溢、乐呵呵又傻乎乎的模样里,纳西莎看出了一种夙愿得偿的意味,她料想,他在昨晚势必是成功睡到了波特那个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

这让她既恼火,又头疼,但她不打算表现出在意的样子。

“我向来是不爱管你如何在外面胡来的。”纳西莎垂下了眼冷淡地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精明地将令德拉科如此欢欣雀跃的一件事,定性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一夜情,“逢场作戏罢了,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弄出麻烦就好。”

这话极为刻薄,也极不体面,德拉科感到很不舒服,他觉得以一个贵族家庭应有的教养与道德,哪怕只是装装样子的教养与道德,他母亲就算再溺爱他,也不该说出此等不负责任的话。但他没有立即反驳她,他想,他得沉住气,稳住她的情绪,哄住她,不能将才刚开了个头的对话扼杀在火药味儿十足的呛声里,遂仍旧微笑着,只用了调皮的腔调不认同道:“要是真弄出了意外,那便是我的孩子,是您的孙子,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那也得看母亲是谁。”纳西莎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的轻蔑。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德拉科,继续给绣布上的一朵白色水仙花绣起了嫩黄色的花蕊。

眼看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德拉科暗自叹了口气,打算不再同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一周后我的生日宴会,妈妈,我想请您给哈利·波特写一封邀请信,是连同家人一起邀请的那种。”

闻言,纳西莎抬起头来,讥笑道:“你要为你昨晚所做的荒唐事负责了?据我所知,你睡过的人又不止他一个,怎么?忽然良心发现了?”

作为一个端庄得体的母亲,以及一位高雅尊贵的伯爵夫人,她是从来不与儿子谈及关于他私生活的话题的。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出离愤怒之下,上帝也会原谅她把话说得这般露骨、这般低俗!德拉科怎么敢对她提这样的要求?!在他明知道她反对他们在一起、极端憎恶他们来往的情况下,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妈妈,别说笑了,我求您认真一点。”德拉科无奈地说。他反应了过来,难怪他妈妈方才会说那么没有教养和道德的话,看来她一下便猜到了昨晚与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不,在说笑的人是你。”纳西莎扔下了她手里的花绷,极力克制着想要歇斯底里的冲动,沉着声音说道,“你想和他结婚是吗?如果是因为我刚刚所说的那个原因,我劝你脑袋清醒一点,他会和你在一场舞会后随意乱来,肯定也没少和其他人……啧,总之,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随便的人,单就这一点,我便更厌恶他了,更不可能让这种不知廉耻的人进我的家门。”

 纳西莎对哈利的侮辱,令一连串激烈的言辞蓦地涌到了德拉科嘴边,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试图与她好好沟通:“不是您说的这样,他……我确定他只让我拥有过,不管您有多讨厌他,至少在这件事上请您对他保持尊重。而且我确实是想和他结婚,想以生日会为契机双方好好商议一下,这是因为我爱他,而他也同样爱我。”

“好吧,我收回对他行为不端的指责。但他不是你拥有过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纳西莎故意忽略了德拉科的后一句话,拾掇了一下情绪,重新漫不经心地说。末了,她又拾起花绷,低下头摆弄起来。

“……他确实不是第一个,但我能确保他是最后一个。”德拉科忽然提高了声音,“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同他结婚,我就终生不娶、就去教堂里当一个修士,一辈子独身直到老死!”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因为他的妈妈表现得是这般不可理喻,没有什么比他最爱的一个人仇恨另一个他同样深爱的人,更令他沮丧和痛心的了。他感到难过又不解,她往常不是这样的,但在每每涉及哈利的问题上,她就充满了强烈的敌意,尖刻到令人发指,这样的态度深深伤害了他。

“你这个忤逆至极的坏小子……你……你竟然胆敢这样威胁我!”纳西莎似乎被他的话震慑住了,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喃喃着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低喝。

“我不想这样的!妈妈,是您在逼我,您在践踏我的感情!”德拉科知道自己在大喊大叫,他不想这样,一点也不想,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的冷静自持、他的理智盘算,在意识到纳西莎将会全力抵制最终令他无法和哈利在一起而产生的恐惧面前,统统都见了鬼!

“您到底要怎样才能明白——我非和他结婚不可,否则我就感觉我的余生将再也不会感受到快乐!”

他仿佛倒退回了一个任性至极又蛮不讲理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就对着母亲大吵大闹。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不用费心衡量便底气十足,在他的整个成长过程中,他总是这样,且总能如愿得到他想要的。

因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拥有过多宠爱的孩子,从来有恃无恐,或许他在他的妈妈面前从来未曾长大。

德拉科这一连串有力的声明果然令纳西莎沉默了,她深深地凝视着他,两相对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阴沉地说出一句话来。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执着。”她问。

“他到底有什么不好?让您这般反感他。”德拉科仍未平复自己的情绪,听罢便语气生硬地立刻反问。

纳西莎感觉自己被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挫败感笼罩着,她已经没有想要歇斯底里的冲动了,只觉得疲累。她也不想再去重复关于波特如何不祥、如何为德拉科带来灾祸之类的老生常谈,甚至都不想以两家人存在着立场上的分歧去规劝他,因为她知道这统统都劝不住他。

她的儿子是认真的,铁了心,红了眼,在这一刻的他看来,只怕是任何问题都不成问题。

于是,纳西莎直截了当,挑了她最反感、也最憎恨哈利·波特的一件事,说道:“他对着你开过枪,心狠手辣,歹毒无情,他想要你的命,他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噢……”德拉科斜起眼睛发出一声哀叹,恍然大悟,又满心懊恼,他竟没想过他的妈妈早就知道了他刻意隐瞒的这件事。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不是故意的,当时的情形很复杂,我们因为争吵都丧失了理智……这么说吧,是我先朝他开的枪,我故意让子弹以很近的距离从他的身体和脑袋旁飞过,他当时吓坏了,那种情况任何人都会被吓坏的,他以为我要杀了他,再加上我们随后就扭打在了一起,场面很混乱,他是一时失手才打中我的。”德拉科随即解释道。

他认为自己解释得很客观,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公正地讲述了实情。但在纳西莎看来,他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偏袒,她料定他是在袒护波特,是鬼迷了心窍,这并不能让她感到释怀,相反,更激发了她对波特的厌恶。

“抛开这件事不谈,我也不认为他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是以,纳西莎重新打起了精神,开始就那些她已经感到厌倦的话题,再次提醒起德拉科来,“他很危险,或者说,危险始终围绕着他——那个人虽然去了德国,可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到时候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和他在一起,只会将你也拖入争斗的漩涡之中。”

“我们从来不曾置身危险和争斗之外。”德拉科立刻反驳道,在谈到这件事时,他尽量保持了克制,避免泄露自己心中已累积多时的不屑与不满,“该是时候换边站了。爸爸的所作所为早就将马尔福置于了难以摆脱的危难之中,而他明显还站错了队,当然,我不是在责怪他,可回看五年前马尔福所遭受的厄运,我认为您不会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说的极对。就算纳西莎正处在气头上,她也无法否认这一事实。但她还不想就此罢休。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并不般配。”纳西莎换了个话题,带着恶意说道,“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虽然他现在拥有着可以与你相配的地位与财富,但你们是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长大的,等到在一起生活时,你就会发现他是多么粗俗,多么无趣,发现他的身上满是那些我们所鄙夷的下等贱民共有的恶劣习性。你们会长期处于一种难以交流的困境中,因为受限于贫瘠困苦的成长经历,他将无法在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上与你形成共鸣,你所有热衷的上流消遣他都无法融入,而你的养尊处优也会遭到他的唾弃,你们是无法真正理解彼此的。”

纳西莎的这番话很长,德拉科耐着性子听完,简直要为此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哀嚎!

他知道这就是他父母那一代人所共有的傲慢与偏见了,但这些观点实在荒谬至极,既保守,又势利,乍听有理有据,其实都是些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东西。再者,他妈妈显然有点过于瞧不起哈利了,对他的评价低到完全算得上刻意贬低。

“但我们通常并不会爱上般配的人。”德拉科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因为如果他此时激烈地争辩,就会让他的妈妈认为自己说到了重点,觉得他因此产生了畏惧与动摇,“至于我和哈利是否般配,您只是以您的眼光和标准在进行评判,您觉得他粗俗又无趣,可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得觉得他有趣,觉得他充满魅力,这是缔结一段婚姻的前提,至少一开始必须是这样。而且话说回来,哈利小时候虽然没有生活在贵族家庭里,但他十一岁便进了霍格沃茨,在整个求学期间和我接触的是相同的东西,我懂的他都懂,我爱玩的他都爱玩,常年寄宿制的生活也让我们养成了差不多的生活习惯,因而我们并没有您所说的交流壁垒。”

“呵!我可不这么认为。”纳西莎轻慢地冷笑一声,颇有些不依不饶地说,“那阶级壁垒呢?他一个常年混迹在中下层阶级的人,能适应得了大宅子里的上流生活吗?没有从小的耳濡目染,兼良好教养,又怎能担当得了子爵伴侣、乃至未来的伯爵伴侣这样高贵的身份?别开玩笑了。”

“哈利现在可是我们上流社会的宠儿,那么多有头衔的家族,都想要他做自家继承人的配偶,可见您所说的问题,并不成问题。”德拉科慢悠悠地说,同样回以了轻慢的腔调。

纳西莎的态度让他又忍不住生气了,出于赌气的心理,他接着补充说道:“哈利适应力很强,又聪明能干,我相信他什么状况都应付得了,也什么角色都能担当。退一万步,如果他实在适应不了,我会和他住到村里闲置的马尔福公馆去,那是栋小房子,生活在里面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离庄园也近,方便随时回来。”

纳西莎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她瞪着德拉科,表情既气愤,又委屈,眼中竟似有隐隐的泪光。这让德拉科一下便软了心肠,那点赌气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想,他不该这样气她的,而气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需要的,是告诉她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把在婚姻问题上他未曾与她开诚布公过的话全都讲出来。

于是,德拉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了一种温和却确定无疑的口吻,对纳西莎说道:“妈妈,我清楚我自己的想法,我明确知道,我无法接受一个每天只知道谈论最新款的服饰、最时尚的消遣、以及一切自认为高雅和有趣的话题的伴侣。各方面与我般配的贵族大抵都是这样的人,就比如,您为我挑选和安排的那些约会对象。”

“受您和爸爸的美满婚姻的影响,我从小就相信爱情,有着一生只爱一个人的信念。我想我很早就爱上哈利了,早到我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尝试着去接触过那些约会对象,也曾努力想让自己接受他们中的某一个,因为那时候我和哈利已经很多年没有交集了,我觉得我们这辈子可能没有机会再在一起。”

“然而,即使是在没有哈利的情况下,我也无法说服我自己,因为这种‘般配’的伴侣在我看来真的太空洞也太乏味了,毫不客气地讲,让我感到窒息。更何况,现在我还与他重逢并且相恋,我认为这是我有生以来遇上的最幸运的事,因而其他人、任何人,就再无可能走进我的心了。”

在此之前,纳西莎从未与儿子深谈过这方面的话题,她向来只是一味地塞给他各种她认为合适的对象,而德拉科也只是用着他顽劣的态度在抗拒。是以,在听了德拉科的这番话后,她感觉自己喉头发紧,莫名有种被噎住的感觉;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莫名被一种慌乱的情绪占据,那感觉像是觉察到自己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正在失去。

这让她在再开口时,显得力不从心,而她笃定的预测,也似乎变成了干巴巴的嘴硬。

“就算你现在觉得他很有吸引力,感觉非他不可。”纳西莎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时间一长,当激情褪去,你们会悲哀地发现,彼此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到时候,你们只会互相埋怨,相看两厌,让现在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消失在无尽的争吵和后悔之中。”

“噢……妈妈!”德拉科这次是真正地发出了一声哀嚎,可再争辩时,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尽量让声调保持与方才一致的理性与亲切,“我和他不是在今年夏天才认识的,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也并非头脑发热、激情使然。从十一岁到还差七天的二十一岁,如此漫长的时光,都没能让我对他丧失兴趣,同时也足够令我深思熟虑。他早就已经是我世界里的一部分了,伤筋动骨也无法分离的一部分,至于他的世界,说实话,我并不排斥,相反,那对我充满了巨大的诱惑,是完全不输于他本身的诱惑,让我渴望走进去,融入其中,成为……”

“简直荒唐至极!”纳西莎忽然喝道,打断了德拉科的话。

噢……她知道她为什么这般慌乱,这般恐惧了——她很早就意识到了的,她会失去她的德拉科,哈利·波特果然会将他带离她的世界……她甚至都不是正在失去,而是已经失去,哈利·波特就如她预料的那般,成功从她这儿抢走了他!

这其实才是她最憎恶哈利·波特的原因,纳西莎悲哀地想。但下一刻,她便感到惊恐不已,因为她蓦然发觉,这也是她一直要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其中充满了懦弱的恐惧,以及难以启齿的自私。

这一刻,纳西莎发现自己和那些愚蠢蛮横还控制欲爆棚的粗鄙妇人没什么两样:她想把自己的儿子牢牢攥在手中;对他所爱之人充满了不该有的嫉妒;以爱他的名义,在、且一直在干涉他的人生,阻碍他的成长,剥夺他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意志与自由;她要他做一个永远都离不开妈妈的孩子,或者说,被她的私欲终身监禁的囚徒……天呐,她到底都干了什么?她是心理变态了吗?她是从何时开始萌生了这些自私又病态的想法?又怎么能做出这般可怕的行为?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患者!

“你也想像他一样变成一个疯癫的无政府主义者?”纳西莎强自镇定着厉声质问。她这算是一种应激性的逃避了,猛然间的惊觉令她方寸大乱、满心惶恐,叫她一时间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也难以面对如此可鄙的自己。

德拉科没想到他的妈妈会忽然把话题跳到这上面来,不由得奇怪地“啊”了一声,但他还是很快耐心解释道:“哈利不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他已经加入了自由党,还准备参加下一届的议员竞选。”

“对,”纳西莎像忽然抓住重点般轻叩了一下掌心,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着淡定的姿态说道,“这也是一个问题,你的爸爸是保守党人,而我们家向来都是支持保守党的。”

但她很难欺骗自己,这样的死磕,其实更像是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在做无谓的挣扎。

德拉科立马便对她进行了反驳:“他已经失势了,就算我们家多出一个自由党人,也不会影响他的政治生涯。”

“不……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我想他很快就会重回上院。”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讨论党派纷争了吗?那我说,执政的自由党显然更有前途,连温斯顿·丘吉尔也坐在了自由党的席位中,他还是一位公爵的嫡亲孙子呢。”

“别这么咄咄逼人,德拉科。”纳西莎叫停了这场走向愈发奇怪的争论,“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

没有意义了,她想。她已经落败,败给了德拉科的坚持,同时也败给了她作为一个体面的、明事理的人所不容弃置的道德与良知。

就在德拉科面露不甘,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纳西莎说道:“出于我对你的爱,我会给他写一封你想要的邀请函。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到时候他不能让我感受到他也深爱着你,我还是会继续反对的。”

“噢!妈妈,天知道我有多爱您!”德拉科欢呼一声,忍不住像个小孩子般扑进纳西莎的怀抱,紧紧拥抱了她。

他想,他总算是过了这最艰难的一关。

而纳西莎想,或许,她是时候该试着放手了,她不能真的囚着他一辈子……如果波特真的是那个值得的人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哈利每天都和德拉科见面。

社交季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整个伦敦城里几乎每天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日间活动和晚间聚会,令人应接不暇。哈利不爱去那些纯娱乐性质的场合,也不喜欢和贵族们打交道,但那些在上流俱乐部或某位大人物的宅邸举办的政治性聚会他却不能不去,连带着,还得出席与之相关的晚宴与舞会。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德拉科每次也都在场,三十号的时候,他们相遇在了热衷时政的萨默塞特公爵夫人的晚餐桌上,三十一号是不列颠荣光青年俱乐部的酒会,一号是关爱贫困儿童的慈善义卖,二号是一场能见到首相阿斯奎斯的音乐会,而今晚,他们又在参议员诺顿爵士家的政治沙龙上碰面了。

若都说是巧合,那就过于牵强也过于装傻了,哈利知道德拉科来这些地方都是因为他,据他所知,德拉科可不怎么对政治感兴趣。尽管如此,哈利依旧很喜欢、也很享受和德拉科谈论政治。德拉科虽然不感兴趣,却知道的很多,而且乐于与他胡侃,加之他伶牙俐齿又见解独到,向来便是个非常好的谈话对象。在一起讨论政治话题的时候,他们往往可以就各自赞同和反对的观点,一连交谈上好几个小时还意犹未尽,其间当然不乏争论,但这更增添了谈话的乐趣。

哈利在德拉科向他发出生日宴会邀请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正式的邀请函,是德拉科当面交给他的,带着一脸神秘兮兮又得意洋洋的兴奋劲儿,像个既想制造惊喜又想表功的小小顽童一般。虽然德拉科没有明说,但从那张烫金绿丝绒卡片上娟秀的字迹以及所写的内容,哈利知道那是纳西莎亲手写的,能让那位高傲至极的女士纡尊降贵做这样的事,想必德拉科没少耗费心思。

哈利为德拉科准备了生日礼物,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思考究竟送什么才好,纠结再三,绞尽脑汁,最后他拿定了主意,找了芙蓉帮忙,托她远在法国的朋友从代售毕加索作品的画廊里买下了一幅他新近的画作。他想德拉科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因为他曾与他谈论过这幅画,当时的他兴致勃勃,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但要从巴黎运过来,他势必不能在生日当天收到这件礼物了,哈利有点遗憾地想。

与积极准备礼物不同,哈利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是否参加在马尔福大宅里举办的生日宴会。德拉科似乎默认了他一定会来,把邀请函交给他后便不再提及此事。哈利猜想,他或许是不想在事前说太多,以免给他造成心理负担;也或许他激动得过了头,因为过于期盼,反而不好意思讨论此事。不论怎样,他感谢德拉科没有在这件事上提醒或追问他,这让他们一起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四天。

在过去的四天时间里,他们一起参加活动,在活动现场便形影不离,结束之后还会进行单独的约会。约会的内容就当天时间的早晚临时决定,或开车兜风,或看场电影,或去东区那些昏暗而喧闹的娱乐场所逛一逛再喝点东西,一切都是那么随性而惬意,叫人沉迷。他们每天都要玩到午夜才舍得回去,德拉科开车送他回家,每当车子快要驶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时候,他便会先拐进广场边的一条小巷深处,将车停在路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于晦暗之中与他吻别。在真正说再见以前,他们大抵要在车子里腻歪上好一阵。

今晚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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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段过不了的描写,完整的老规矩,请走猫、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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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紧张吗?”德拉科忽然问道。

哈利正在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德拉科也不同他打哑谜,听他疑惑地“嗯”了一声,便挠了挠他的脸,笑着说:“见我的爸爸妈妈。”

“……”好吧,他指的是生日宴会的事。几天来一直被刻意忽略的话题重新被提起,哈利的心蓦地沉了下来。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发生过那么多……叫人悲愤的事。”德拉科接着说道,“我妈妈还好,她不是食死徒,但我爸爸确实做了不少……不少坏事,我知道你对他很有意见,这、这再正常不过了。”他似乎也很紧张,话说得吞吞吐吐的,还将哈利揽进了怀里,搂得他紧紧的。

我可不止是对他有意见,哈利默默地想。他确定自己憎恨卢修斯·马尔福,别的不说,光是他曾参与了导致西里斯惨死的那次行动,他就恨死了他,并且觉得自己此生都无法原谅他……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做食死徒了,完全和那些人划清了界限。”德拉科语速极快地说,语气格外坚定,似乎想要强调这一点,“虽然他的个性还是蛮讨人厌的,喜欢指点天下大事,但也只是对着报纸唠唠叨叨,他现在可安分守己了……噗!我和我妈妈都戏称他是改邪归正。”

卢修斯可一点也不安分……哈利在心里冷笑起来。

哈利知道,除了斯莱特林郡以外,马尔福家还在威尔特郡和威尔士有着成千上万亩的土地。这些地一部分是其祖上的封地,而更大的一部分,则是几百年间,他们家的每一代人通过强权与手腕,以极低廉的价格购买、或干脆强取豪夺兼并而来。在这项大业中,这一代的家主卢修斯可谓是功不可没。现如今,农场已经赚不了什么钱了,但其中一些土地之下蕴藏着丰富的煤炭,他们通过颁发采矿许可,稳定地收获着巨大的财富。而就在今年三月份的煤矿工人大罢工中①,据他所知,卢修斯作为利益既得者,同时也是极具影响力的保守党贵族,可没少搞破坏,他暗中联合上议院里那些同他臭味相投的腐朽分子,使出了浑身解数对付罢工的工人极其家属,更是竭尽全力阻挠政府颁布最低工资法令……呵,哈利宁可相信地球上的人类会忽然死光光,也实在无法相信卢修斯在有生之年会“安分守己”。[注①:1912年3月1日爆发的英国100万矿工大罢工,是英国历史上规模最大最全面的一次全国性罢工,最终迫使议会出台了煤矿最低工资法令。此次罢工意义深远,此后,这一最低工资法令逐渐推广至其他行业中,一直延续至今,并为其他许多国家所采用。]

但此刻,哈利只是静静地靠在德拉科怀里,任凭心绪翻涌,却没有作何反应,以打破当下的宁谧美好。

“……你不用和他有太多的接触,我们以后不住在庄园里。日常往来的话,你不想也可以全都免了,只要每年圣诞节,陪我回去和他们待上一顿饭的时间就好。”德拉科还在继续说着,听起来,他已经为他们二人的婚后生活做了一个比较完善也比较理想的规划。

这让哈利感觉既开心,又难过。

他当然也爱德拉科,他想要和他一起生活,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非常确定这一点了。可公开他们的关系,甚至面见家长谈婚论嫁,成为马尔福家的一员,他是真的没想过,也不敢想。从过去到现在,他与德拉科身处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更糟的是,这两个世界还彼此对立着,他无法不考虑身边的朋友、亲人,没法忽视各种现实因素……他认为克服这些至少需要一定的时间,至少、至少……他一下子想不清楚具体需要多久,但他确定,在后天的生日宴上,他没法满足德拉科所期待的一切。

“对了,你决定好让谁和你一起来了吗?是米勒娃女勋爵、还是韦斯莱夫妇?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你得先告诉我,我好和我……”

哈利忽然抬手贴上了德拉科的嘴唇,同时从他怀里坐起身,贴近他的脸亲了亲他。

德拉科的鼻间发出疑问的哼声,但他喜欢哈利主动吻他,便也没再开口多问,抚摸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有些突兀的吻。

“我明天告诉你。现在,我想给你来点刺激的,以奖励你这般用心谋划我们今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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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段和谐,完整请走猫、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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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晚,哈利想,他得回去先和罗恩好好谈一谈,给他讲讲自己面临的困境和内心的纠结,以求从他这位最好的朋友那儿获得一些启发和鼓舞。

 

当哈利回到房间时,罗恩还没有睡。

他正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画报杂志,一见哈利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哈利走到床边坐下,边换拖鞋边说:“刚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那,你先?”罗恩问他。

“不了,你先说吧,什么事?”见罗恩不睡觉专程等他,再加上考虑到自己想说的话很多很长,哈利将先开口的机会让给了他。

罗恩倒也不和他客气,于是说道:“我们明天得回格兰芬多去,其他人已经先回去了,坐今天的末班火车。”

哈利吃了一惊,感觉中了一道晴天霹雳,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忽然要回去、还这么急?”

“嗨!还不是比尔和芙蓉的事。”罗恩十分无语地说,抬手胡乱挠了挠自己的满头红发,紧接着便抱怨开来,“他俩可真有意思,前些天大吵一架,谁也不理谁,结果今天下午的时候忽然就好了,就在你出门后不久,不仅格外如胶似漆,还决定要立马回格兰芬多把婚事办了!爸爸妈妈自然高兴,毕竟拖了这么些日子,期间他俩也没少闹别扭,赶紧趁热打铁,由着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等等、等等,”罗恩东拉西扯一说起来就没完,哈利听得脑袋嗡嗡直想,完全理不清头绪,连忙叫他暂且打住,抓住重点问道,“他们打算哪天结婚?难道明天就结?”

“算是吧,”罗恩撇了撇嘴说,“他们明天下午便去市政厅的婚姻登记处办理结婚,妈妈希望我们这些亲人届时都在场,一起见证他们登记和宣誓,所以我们明天一早便得去赶火车。”

“噢……”哈利懊恼地叹了口气,感到自己的脑袋是真的疼了起来。

罗恩接着说:“然后后天,五号的时候,就在家里为他们举办宴会,不会很盛大,但亲朋好友们都会来,就和以往圣诞节的派对差不多。”

五号……噢!好吧。

哈利直接倒在了床上,如同虚脱一般。

这下他不用烦心该如何告诉德拉科他不会带家长了,该死的就连他自己也去不成了!哈、还真是“棒”极了……他将面对一个比料想中糟糕百倍的局面。

“对了,你想和我说什么?”罗恩问。

“……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哈利有气无力地答道,一时间再没有了交谈的兴致。


——————TBC——————

嘤嘤嘤,好不容易搞定了麻麻,可把孩子高兴坏了,然而……还是高兴得太早了QAQ准老婆和老爸之间可以预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一个是省心的hhh

这章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在对话设计上,怎么说呢,我一直不太希望把某个人物写成发布任务的NPC,所以纳西莎和卢修斯看待二人关系的想法一直都处于一个在不断变化的状态,没有绝对的反对也没有绝对的支持,不变的是他们都很爱小龙——这种爱是无条件的,是德拉科能天真、任性、看待问题理想化的资本,不同于幼年凄苦被迫早熟的哈利,他的人生从来便是有人兜底的,这使得他们在公开关系、如何看待家人反对这个问题上,有着完全不同的应对态度。德拉科知道不管他作何选择,他的爸爸妈妈最终都会接受并原谅他;但哈利不一样,他从来不认为大家对他的爱是无缘无故的,即便没有任何人向他索取过回报,可在他的处世原则里,获得爱的同时便要回馈对方的希冀,否则就会失去。所以他在这件事上有那么多的顾虑,显得不如德拉科勇敢。
同时,家人的问题也会是两人之后爆发矛盾的一个关键点,德拉科并非一个只知道一味索取的孩子,卢修斯和纳西莎对他非常非常重要,马尔福在对待家人的问题上立场坚定的。哈利没有办法像他目前所希望的那样,把德拉科从马尔福中剥离出去,纵使德拉科再爱他,也没有办法。在他真正与这个问题、这个家族和解之前,他们之间始终无法达成真正的和谐。

PS:文末写了一大段的更后感,期待大家也多多留言与我交流探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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